感谢咱们中国地理杂志社安排一个机会，让我在这儿向大家汇报一点，一个来自于三农实践的学者所获得的经验层次的认识。之所以做这样的强调是因为我在学术界往往得不到太高的评价，大家认为我们做的只是经验研究。谈不到形而上的理性高度，所以我也就认了。做到现在，做到60多岁了，能完成一点经验层次的研究，已属不易。在这儿向大家汇报的只是经验层次的认识，希望各位有理论高度的朋友多多原谅。

我先拿一件事儿开头，你们可能都从电视上看到，最近台湾的地沟油事件已经越来越严重了，不仅影响了台湾的食品行业，也影响了大陆的食品行业。因为我们有很多进口是从台湾进口的，这样这个地沟油事件在台湾已经发酵成了政治事件，社会公众普遍埋怨政府没有承担责任。但是当政府让食品检验机构去做地沟油的检测的时候，我不知道你们是否记得中国大陆上曾经发生过一次地沟油事件，那次中国的大陆上的政府也是让食品检测机构给出了科学检测的报告。台湾这次的检测报告和上次大陆发生地沟油事件的时候给出的检测报告是相似的。结论是什么？各位知道吗？如果你们看过最近的电视新闻，你们应该知道检测的结果是没有问题。理化指标和一般的食油的油质是一样的。中国大陆上的检测机构曾经给过这样的结论，也是引起了社会上强烈的不满。这次台湾的检测机构给出的是科学检测的结果，也同样引起了台湾社会的严重不满。那就请问各位，你们都是有独立思想能力的成人，谁对谁错？这个科学检测机构给出的检测指标是合格的。它错了吗？你们摇头说他没错，但他为什么社会不接受？反而转过来骂政府？这个现象在大陆在台湾同样发生，难道和制度有关吗？我想每个人当你自己独立思考的时候，你恐怕会产生一个一系列的扪心自问。如果你不愿意挑战这个科学检测系统，你们也知道现在台大的一批教授站出来发声，说政府没有承担责任，政府又很委屈，说我依托的是科学检测，它检查的结果是没有问题。那老百姓能不能放心地接受这样用地沟油制造的食品呢？到底谁是有道理的？当然现在老百姓当然是有道理，因为老百姓说你不能让我吃地沟油的食品。

其实从大陆上发生了一次地沟油事件之后，很多人就已经减少了外出就餐，因为你根本不知道你吃的是不是地沟油。更何况，假如地沟油更便宜，理化指标又检测不出差异，餐馆为什么不用？因此很多人减少外出就餐，是因为我不愿意吃地沟油。而餐馆又得追求效益，市场上又有这种货，于是我干脆从那儿以后，其实在中国大陆上，经过了那次地沟油事件之后，老百姓无论是生理还是心理都熟悉了。今天你们再在外面吃饭，已经不会，几乎不会再有人担忧，我今天吃的是地沟油炒的菜，还有人担心吗？习惯成自然了。

但是另外一方面，各位我们拿这个故事来说事的时候，其实社会公众对这样恶性的食品不安全事件也只是热炒了一阵子，接着就习惯成自然了。你们还记不记得以前曾经出现过的一系列的食品不安全事件？三聚氰胺为什么那么大？为什么要判刑？它比其他的事件，什么苏丹红、孔雀绿等等这些。什么鞋底儿什么胶等等比这些要严重得多，为什么三聚氰胺这么严重呢？是因为它严重影响了下一代，影响了你们在座的孙子或者儿子，我们这一代就这样了，难道儿子、孙子也得这样吗？所以大多数老百姓愤怒了，那个事件没放过，但是有谁深究过三聚氰胺事件的背景？它整个发展的过程到底是什么？所以说社会公众，你们在这儿有很多是社会各界上来的人，我之所以先拿这个事儿说事儿，是因为提醒大家，我们往往是在一个工业文明时代习惯于快餐文化，我们对社会上的这些信息也只习惯于浮光掠影地知道。到现在为止很少有一任何一个媒体去深挖三聚氰胺整个事件的背景。人们往往只以为就是这公司出事了。但是有谁真正了解中国乳业的辛酸历程？它怎么回事？从当年某领导强调一杯牛奶强壮一个民族开始，就已经埋下了后来三聚氰胺的伏笔，不能再说了，这件事情我希望各位有兴趣的人能搜得到。整个这个事件本身不是一个孤立的，它背后有一系列复杂的背景，人们只不过是整个快餐文化把人们的对事情的理解，那理解的认识水平降低了。用这样的事情做开场白，我自己心里并不轻松，因为我是做三农问题研究的。像这样的事件发生在我研究的领域中，我们作为知识生产者，哪怕我说我只是一个低层次的，经验层次的研究人员，我们也内心深出是非常复杂，甚至是非常沉痛的。所以拿着这个事情来说事，并不是说这是一个好的开场白，而是一个很让人沉重的开场白，我开始想问大家，上来以后站在这儿问大家第一句话是想问什么呢？吃了吗？北京老百姓见面都问吃了吗？然后接着第二句问吃什么了？有人想过吗？我们吃什么了？接着第三句话想问，知道不知道有句老话叫病从口入？我觉得这样似乎不太严肃，所以我就拿了一个比较沉重的话题来开头。无论哪个方式开头，其实都要回归到我们现在要讨论的正题上来。我们处在一个什么样的浪潮之中呢？我们为什么会遭遇到这么多严重的食品不安全的问题呢？这是我们今天晚上要讲的话题。所以我下来就跟大家讲一讲，我今天要讲这个话题的基本背景。

刚才在吃饭的时候，咱们中国国家地理杂志的同志问我说咱们的农业有没有可能像大农业那种搞法？也成规模地集中土地，使用大型机械，推出一个现代化的大农场，这是中国梦还是美国梦？我想很多人把这个图景当成了中国梦。当时我的回答是，其实农业是最没法儿采用普遍意义的理论，来加以分析的。因为世界农业不仅是自然条件、资源条件大不相同，而且因人类社会进入资本主义文明而使世界上的农业在最近的几百年被划为三大类，你们所看到的在电视画面上非常漂亮的，大机械作业的那种广阔农地的规模农业。你们说它是发达国家的农业，恐怕在认识上有点偏差，发达国家包括欧洲，包括日本韩国。你会看到大多数都不具有这种条件，什么情况下才能实现大规模的农业呢？殖民化的条件下，叫做要地要奴隶不要人，才有实现大规模农业的条件。你们可能看过阿汤哥演的电影，有一个片子我记不得名字是什么了，但总之阿汤哥在美国当年早期开拓之中干什么什么不成，后来去干铁路也不成。最后靠他的前任女朋友帮忙抢了一块地，抢地的那个场面非常有意思，一个身材短粗的爱尔兰籍的士兵朝天一开枪，大家骑着马赶着车去抢，谁抢到了算谁的。地是谁的？大家都知道美洲的土地原来属于美洲的部落民，原住民。原住民哪儿去了？被圈进保留地了，或者被杀了。因此今天的所谓美洲的大农场，可以说相当高的百分比，90%以上是外来殖民者的大农场。原住民的权利是不被承认的，他们被关进保留地，占人口的比例不断下降，才有建立大农场的条件。

因此你们看从北往南，加拿大是一个原住民人口占比2%的国家，美国原住民人口占比2%，再往南你们看大农场国家，巴西原住民人口不到5%，阿根廷大农场原住民人口不到5%，澳大利亚大农场原住民人口不到3%。所以我们说大农场是在殖民化条件下，原住民被大规模地消灭掉才有大农场。这当然不是中国梦，因为我们都是原住民，我们不能把自己消灭掉，或者我们自己拔着头发离开地球，然后把地集中了以后变成大农场，你是原住民。那为什么日本韩国也实现不了大农场呢？因为日本是单一民族的原住民国家，韩国也是单一朝鲜民族的原住民国家，他们同样不能把自己的原住民赶进太平洋，然后推行大农业。因此它至今日本、韩国包括中国台湾在内都是农户经济。听懂了，所以原住民大陆是亚洲，没有来得及被殖民化大规模砍杀，所以亚洲是世界上最大的原住民大陆。英文叫做indigenous continent。它就实现不了原住民被大规模减少的那种美洲大陆的大农场，也实现不了澳洲大陆的大农场。因此无论你心目中有什么样的科学，有什么样的愿景，在农业问题上，劝你稍微谨慎一点，因为我们自己是生存在原住民大陆的土地上的原住民，你没有来的及被大规模减少。

那好了，输出殖民者的国家就是西欧，你们都知道，欧洲向外转移了大量的人口，欧洲属于原住民但是它的原住民转移到别的大陆，占领了世界上的四块大陆，北美洲、南美洲、非洲、澳洲。占了四个大陆，转出多少人口呢？比如说我们都知道的，刚才说到爱尔兰，爱尔兰现在国内人口多少？500万。转出多少爱尔兰人？在海外五千万。现在在海外生存的爱尔兰后裔五千万，所以爱尔兰人非常骄傲地告诉你们说，在美国爱尔兰出身的总统27位。大量的爱尔兰移民移到了美洲。好了，还有另外一个最近也正在出事的地方，苏格兰。你们知道苏格兰人现在闹独立，当然这次公投否决了。苏格兰人多少？四百多万生活在现在的苏格兰，海外苏格兰人多少？四千多万，那我们问有没有人知道海外中国人有多少？五千万，跟海外的爱尔兰人一样，爱尔兰只是一个小岛，中国是一个庞大的大陆。你在国内的人口多少？13.56亿，海外多少？5200万，所以中国不是一个向海外大规模输出人口的国家，因此你自己的人主要集中在你的土地上，你的人地关系，人口和资源的关系就高度紧张。在这种条件下你要搞农业，你当然就搞不了美洲式的大农场，或者澳洲式的大农场。因此我们说世界农业三分天下，一种是殖民化条件下把本地原住民人口基本上消灭光，形成的大农业，这是跟我们讲市场经济什么没有关系，它是一个殖民化过程所派生出来的。第二类欧洲，尽管大规模向外移出人口，但现在欧洲没有大农场，有的是什么呢？小农场。第三类就是没有机会向外移民的国家那就是亚洲大陆。包括亚洲的发达国家，日本韩国，都没有机会向外大规模移民，因此现在连日韩在内都是小农经济。改造得了吗？请问这个世界上在农业发展经济经验上，难道有统一的模式吗？如果没有我们怎么构建统一的，具有普遍意义的理论呢？所以说我只能把我现在的研究放低到经验层次上我才敢说话，如果一旦说理论，并且认为它是科学的，那就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普遍意义的理论，我现在还不敢说。做了一辈子的研究，越来越谨慎，因为至少在农业领域中，我们得看到它的差异太大了。农业是什么？农业是个自然过程，同时农业又是个经济过程，同时农业还是个社会过程，同时农业还是一个文化过程，是个历史过程，是个学习过程，农业什么都是。因此就回到正题上了，农业恰恰是生态文明的载体，因为生态文明的主要内涵就是多样性。多样性就是生态文明，那什么具有多样性呢？农业具有多样性。

所以我们得说这个生态文明我们说它是以多样性为内涵的新的人类自觉回归自然的生存形态。我们人类在大多数地区都有五千年以上的文明史，这五千年文明史的大多数年份是农业文明的生存方式，是和自然结合的。人类进入工业文明只有两百多年的时间。如果把进入工业文明的前奏殖民史算上，也只有不到五百年，四百多年。因此人类在工业文明时代的生存方式是短暂的，相对于五千多年的整体的这样的一个人类文明而言，它只是不到10%，百分之几的这么一个过程，那这个过程现在正在日益的，因其造成的巨大的破坏而转向新的文明，那叫做生态文明。我们当然要承认工业文明时代给人类带来的巨大的财富，但是大家也都知道，作用力和反作用力是相等的，我们也都知道收益和成本是对应的，当我们产生了巨大的收益的时候，别忘了，我们有巨大的代价，这个代价被转嫁给了资源和环境。同时在人类社会中也被转嫁给了弱势群体，因此出现了贫富差别拉大，资源环境破坏等一系列严重的问题。把这个事情讲清楚了，我们就知道生态文明对我们来说是人类的文明的一个阶段，是我们从工业文明向生态文明升级的这么一个过程。希望大家理解生态文明最好的载体，而最直接的载体恰恰是内生性具有自然过程和经济过程合一的农业文明。因此农业文明跟生态文明不矛盾，但工业文明要想进入生态文明需要经过改造。麻烦在于我们现在的农业已经被工业改造过了。

我刚才讲到的一系列的食品不安全事件，恰恰是我们在工业文明时代走到了一个特殊的阶段，叫做生产过剩阶段而引发出的一系列食品不安全。我自己过去曾经长期在政策部门工作，我从80年代就在党政军，机关做政策研究，一直到2004年，中国人民大学成立这个农业与农村发展学院，学校请我回校服务，这样我才离开机关，回到学校来当老师。因此我们对以前的政策过程比较了解，因为我是属于参与政策调研的工作人员。大多数科研机构或者是院校做研究，对于政策讨论，像猜谜一样，它怎么回事？大家在猜，其实大家搞不懂政策到底怎么回事。我说我们回到高校有一个最大的好处就是，我们本来就在政策圈里面，我们知道它的整个过程，所以当我们说到今天的食品不安全的问题的时候，得告诉大家，跟生产过剩，这个工业文明时代的内生性矛盾有着直接相关。中国什么时候发生过生产过剩问题？或者说得更直白一点叫做产业资本过剩。什么年代呢？90年代后期。1998年当遭遇到东亚金融危机，出现外需下降的时候，中国发生了相对比较严重的生产过剩，此前我们叫生产不足。98年以后中国进入了一个新的历史阶段，在工业文明史上这是一个新的阶段，叫做生产过剩的阶段。在生产过剩的这个危机的压力之下，大多数工业企业都面临收益率不断下降的挑战。你要想维持你的企业，你要另辟蹊径，于是乎就在1998年这个时候，有三十多家工商企业联名给全国人大提交提案，人大提案。要求进入农业，工商企业进入农业，推进农业的产业化。我当时是在政策部门工作，人大把提案转交到政府部门，转到我手里处理这个提案。这个时候，从1998年开始我们叫做农业产业化元年。它其实是工业领域中过剩的生产能力转向农业领域。中国的农业从此开始了工业化的改造过程，正好十年。你们注意1998年开始工业进入农业，2008年就是三聚氰氨事件爆发。短短十年造成什么？工业过剩，农业也过剩。很多人会觉得农业怎么也过剩呢？大家都知道，前不久发生菜贱伤农，菜农自杀的事件。为什么自杀？卖不动。还有很多其他的事件，比如说要求农民卖菜难，农民卖柑橘难。然后到城里来，请一些NGO社会组织来号召大家买支农柑橘，买支农蔬菜，各种各样的情况。其实如果你看总量你就该知道了，工业进入农业之后对农业做的是什么？车间化改造，于是乎全世界80%的大棚扣在中国了，如果你们坐飞机从北京往南走，一起飞你们就会看到脚下是一片灰色，什么灰色呢？大棚，塑料棚扣着。扣的结果是什么？各位，天然来水，下雨的时候它不能被土地吸收。就是说华北大平原地下水严重超采，却不能靠天然来水补充，那超采就越来越严重。现在已经打几百米深才鼓地下水，你还要不要子孙后代活着？我们靠着全球80%（的大棚）生产全球67%的蔬菜，你多少人？百分之十八点几的人。 那因此，蔬菜按全球人均占有量来比，你的蔬菜占有量是全球人均的三倍半还多。有必要吗？没必要，因此今天我告诉大家，蔬菜浪费50%以上。蔬菜是什么？水，你是一个水资源严重短缺的国家，生产了全球高耗水的蔬菜，浪费掉一半以上，是不足吗？不是。你不仅是水资源短缺，你还是水污染严重。我们现在到处说四级水质，五级水质，但另外一方面，你又是一个淡水养殖，大家知道淡水养殖是高污染的。我们又是一个淡水养殖全球70%，全球淡水养殖的产品70%在中国，全球大棚蔬菜67%在中国，请问你和你的人口比，你还是19%以下的人口啊？70%的淡水产品在你这儿，那接近四倍。你消耗得了全球四倍的淡水产品吗？你仍然是过剩的，代价什么呢？水污染。于是乎你注意，大家开始说那为什么不出口？你是一个水资源严重短缺的国家，你出口意味着出口严重短缺的水资源。你出口淡水产品意味着你把污染留给国内，然后低价竞争向国际市场出口，值吗？要这样吗？工业时代它就这样制造出问题来，但我们很少有哪个官员，哪个学者愿意做这样的反思。所以我宁可把我的研究水平降低到经验层次上，告诉你们都是经验数据，我不说理论。

我们接着再看，肉，今天甩大盘子到处都是，你们知道中国生产多少猪肉？51%，世界一半以上的猪肉在中国，还是说你有19%不到的人口。你的人口不到19%了？那你为什么要消耗51%的猪肉呢？一样，猪肉也在浪费。现在没谁吃肥肉了吧？肥膘基本都割了扔的吧？那得浪费多少？好了，猪肉你是浪费了，那么禽类呢？更是如此，果品呢？也是如此。我们现在人均大宗果品，就是苹果、柑橘，我们是人均量世界的两倍以上。为什么这样做？你们说为的农民增加收入，错，在整个食物链中，第一生产者就是农民得到的不到10%，别拿他说事。90%以上的利润在其他环节。这就是我们今天面临的一个实际现状，就是生产上，从98年我们生产过剩以来，我们鼓励过剩的工业进入农业，结果到2008年你发现农业也过剩了，现在我们已在农业过剩的泥沼之中挣扎了五年了，还没人承认这件事，我刚才已经说了，中国农业过剩至少30%，不是我说的你们看看中央电视台前一段时间播广告，公益广告，新闻联播之后就是出一段话，告诉你说，如果我们不浪费我们的粮食还够养活2.5亿人。意味着什么？你现在是13.6亿左右。你最高的人口高峰15.4亿。那意味着你顶多再增加1.8亿人，你现在浪费掉的粮食就够养活你未来增加的人口，如果你不浪费呢？有必要增产吗？当我们每个人都高兴着我们现在十连增，十一连增，我们不断增产的时候，请问有必要吗？难道一定要大量使用化学品，我们世界上第一化肥大国，第一农药大国，第一除草剂大国，所有的化学品都是在中国成为第一。同时你也是世界第一农业污染大国。你们有谁知道，国务院公布的灭源污染普查，我国农业已经成了全国灭源污染最大的行业，远远超过城市工业污染，超过城市生活污染？变成世界第一大污染。就是我们的农业是世界第一大污染，我们的农业污染也是中国第一大污染，当然中国已经是世界第一排放大国了。

我们要不要继续沿着这样的路走下去？难道教训已经足够了，还不足以让我们反思吗？但是我接着还想问的问题是为什么反思者寥若晨星？偶尔有个把像我样敢于反思的人，是常常感到莫名的孤独。敢于站出来反思的人少之又少，为什么？请允许我直白地说为什么，是因为在这个过程中，已经形成了多种利益集团。我们只是一个做客观研究的独立学者，我们没有和利益集团形成千丝万缕的关系。因此你可以说出客观经验归纳总结出来的道理。但大多数，特别是我们现在的很多部门，它实际上是亲资本的，我们把它叫做pro-capital。那我们现在的政策体系我们叫做pro-capital policy，就是亲资本的政策体系，那亲资本的政策体系就意味着收益分配已经内部化了，变成一种内部的关系。这当然他就很难从这种关系中站出来反思。因为意味着你将对你原有的利益体系做出挑战，那你就没有利益分配。那我们这些独立的学者为什么能做呢？是因为我们没有利益关系。所以我们可以做反思，做客观分析。我不指望你给我，所以我上面的这些分析其实无外乎就是告诉大家，我们现在所面临的真正的问题其实是工业过剩转向农业，十年之后造成农业也过剩，任何过剩领域中的竞争都会导致什么呢？劣币驱逐良币，劣企驱逐良企，劣商驱逐良商，为什么？因为利润下降。你想活吗？你不搞点什么你怎么活得下去？不仅我们这样，世界亦然。所以各位，如果我们以现有的思路和现有的话语来考量我们现在所遭到的这些问题，我们将无解，就是我们往下加快一点告诉大家，情况是不同的。

我们看看欧洲，因为欧洲在生产过剩爆发的年代是70年代，同时发生农业过剩，于是欧洲开始出现了产业转移，产业转移之后蓝领变白领，白领变中产，于是欧洲变成了一个枣核型社会，中产阶级成为主导社会的力量。那中产阶级要什么？在座的各位你们大部分都属于中产阶级，我问问中产阶级最共同的要求，不是你个人的要求，大家共同的要求最担心的什么？安全。因为你有点财产了，你最担心乱，最怕出事。你们可能跟退休老人一聊，你会发现他们最怕的就是出事，为啥呢？说我退休金哪发？当他没有劳动能力了，他最怕的就是你们一乱我没地儿领退休金了。中产阶级一样，当它有了小额资产的时候，有点余钱剩米的时候，中产阶级最共同的要求就是安全。所以欧洲中产阶级崛起，产业移出，同期发生中产阶级对食品不安全的担心。于是乎欧洲率先出现了什么呢？在农业领域中开始强调农业的再地化，叫做localization，强调农业的多功能，它具有历史传承的功能，具有文化的功能，教育的功能，体验的功能，景观的功能，休闲的功能，旅游的功能，于是乎多功能的农业，作为一个政策体系率先在欧盟产生，80年代。欧盟共同农业政策，当时欧共体它的共同农业政策开始转向生态文明的理念的农业了。不再追求产出，接着就是大规模的养殖所造成的污染被欧洲人意识到，于是乎大型养殖退出欧洲。你们今天到欧洲找不到什么万头牛场，万头猪场，像北京郊区还有的这种制造高污染的这种生产方式，退出了。

接着，90年代日韩退出，是追求产值，追求产量的这种农业在日韩也退出了，我们恰恰是在这个阶段开始了产业化，就是人家退出，我们捡的是这个落，差距就是这样的。于是乎你们愿意到欧洲旅游，或者到日本旅游你会发现日本人住鸽子笼，吃猫食。大家嘲笑日本人，说日本人小气，其实你们不知道，日本的这两项，住房和食品价格最高。为什么？没有竞争力。日本的农业的贸易保护比欧盟还高，欧盟的农业贸易保护已经变成社会化保护，不是一般的关税壁垒。等等些些我们说到没有出现大农场的这种条件的地方，欧盟日韩都已经转型了他们的农业政策。而我们恰恰是在这个阶段，人家转型的时候我们学的是什么呢？学的是那个殖民化大农场的经验。我们试图减少农民推进大规模农业，至今这个思路仍然在中国政策界扮演着相当重要的角色，我不敢说主流吧，但是很重要。我们看欧盟改成之后，它的整个思想观念、生活方式伴随着农业转型发生变化。人们是节约型消费，城市靠绿色出行，自行车运动。所有的城镇修旧如旧，保留文化，而农业变成景观农业，完全不同。我来不及讲故事，我在欧洲做农业考察的时候有大量的案例，今天时间有限，不能跟大家讲故事了，做个例子。于是乎今天你们说讲新农人，它早就是这样了，市民农业在欧洲国家，在日韩遍地开花。如果你们愿意到日本去看看，日本的大商场停车场旁边，地铁站旁边是什么呢？市民农业，政府免费提供最好的地段，地铁站旁边最好的地段吧？政府给你提供一块市民菜园，免市民的租金，你想种菜吗？你可以包一块大棚在这儿种菜，种出菜吃不了的，你可以在地铁站旁边有个桌子，卖你农产品剩余，你可以卖，政府向你提供有机肥。并且政府帮你组织把什么呢？把中小学，政府机关和医院，这都是公立单位，政府拿财政的。我拿财政要求你们只吃本地产的食物，吃食物不吃食品。为什么？今天新的生态文明理念下的农业概念，特别是都市农业概念，叫做什么呢？叫做foodprint什么意思呢？食物足迹。当地的政府部门科研机构帮你测算，你获取食物的距离有多短，越短越好。叫缩短食物的足迹。你越是长距离的，比如现在我们吃海南西瓜，这越是不经济的，也是反生态的，不环保的，不可持续的。叫做什么呢？叫做食在当地，这就叫做本地化。用这套办法改造都市，很多地方已经把绿地改造成菜园。政府提供微生物肥，可以没有臭味，照样能够种菜。提供有机肥，沤好了的。在日本就专门有政府扶持的把厨余变成有机肥的这样的企业，向市民提供有机肥。市民就在都市里种菜。现在欧洲很多地方搞什么呢？英文叫做transition ??就是动员市民来参与都市农业，把绿地改造成菜园，把行道树改造成果树，然后社区共享。这是现在一个新的潮流，在我们这儿你没有看到任何传播媒介报道这种新的现象，尽管它符合生态文明，它应该是我们市民都可以做的，但是没人向你们传授这种经验，很遗憾。

这十张片子都是拍的我们现在在北京搞都市农业，搞市民农业。这是瑞士的市民农业，市民自己租一块地，然后有人帮你打理，有人帮你提供服务，你交钱，然后你可以到那儿去种菜。这是所谓山区的改造，你们知道在欧洲是真正实现了城乡一体化了。这些城乡一体化根本没必要建立什么高围墙，农地就在住宅区和工厂的旁边。农地就是绿化，没有必要专门去搞绿化树和草坪，草坪是高耗水的，并且你还得使化肥农药，如果你让你的孩子在小区的草坪上去光着脚跑，那他会受毒害的。所以我们说欧洲的一体化就是农业进程，市民下乡。完全没必要非得把好处都给房地产资本，让他们下乡去圈地。所以我们说真正的一体化，其实我现在给出的，像大家看非常一般的这么一个石圈门，这是个四星级宾馆，你们看见有四个星对吧。不像我们四星级宾馆必须是大理石贴面，玻璃幕墙这种高污染的建筑，不是的。它是传统的农家建筑可以是四星级，为什么？有文化的。告诉你们到这儿来，你是在体验农家文化，因此它是四星级的，你在欧洲很多宾馆是在小胡同里边四星级的宾馆。你这是一定得搞成这种现象，这种现象其实恰恰是很糟糕的。

我在那儿，右下脚那张片子里面，我在木刻楞的房子，那就是宾馆最好的房子。大家看就是这个城市改造完全可以不按照你们现在所看到的这种高楼大厦，其实水泥的森林，柏油的沙漠，它制造的是严重的污染，然后形成整个城市的热岛效应，外边的风吹不进来，全部都是高楼林立，于是乎所有城市人都被高污染的环境所毒害着，因此你们也知道，癌症发病率在北京这样的大城市，近年来已经越来越成为第一大杀手。怎么造成的？污染造成的。无论你怎么想减少PM2.5，你恐怕也很难注意到，还有另外一个更大的污染源就是甲烷污染。你们恐怕知道汽车里面有汽车尾气污染，但它只占城市污染的百分之二十几，还有另外一个大污染源是甲烷，就是上风上水的北京郊区密布着大型养殖场，万头牛场，万头猪场，牲口们集中在一起一块打嗝放屁就在排甲烷，这个甲烷气恰恰是顺着上风上水地方往下走，覆盖北京。它出不去，所以你们除了遭受到尾气的污染，还遭受到甲烷气的污染。再加上上水往下走，都是万头牛和猪在一块拉屎撒尿，往哪排，水就污染。就因为这种高污染，所以欧洲放弃了，我们捡过来了，变成了我们现在的现代化农业的样板，这很麻烦。好了这些事我们不多说了，其实每个大城市都有，为什么大城市周边40%以上的水是污染的？这是一个重要污染源，我们往下看。这一个遭遇生产过剩大危机之后中国开始做三大差别再平衡，这个不多讲了，这是党和国家的政策。那我们也不说笑话了，城里人网上传的这个笑话，说城里人“美好”的一天，早上买两根地沟油炸的油条，切个苏丹红浸泡的咸蛋，冲一杯三聚氰氨牛奶，吃完就开锦湖毒轮胎的车上班，这是城里人一天。中午吃个瘦肉精猪肉炒的敌敌畏韭菜，再来一份人造鸡蛋卤注胶牛肉，注胶的那种大家知道鞋底儿胶的那种牛肉，小碟儿的龙口毒粉丝蒸染色虾米，加一碗由石蜡翻新的陈化粮米饭，泡一壶香精剂茶叶，病从口入就这么来的，你想防你都防不住。因为你根本无法理解这套东西是怎么产生的。这是有人做笑话，我不多说了，网上能查得到，这个太有点诬蔑我们现在的大好形势了，所以不多说了。

这个具体的我们也不讲了，其实这个刚才已经差不多都说过了，不多讲了，那我们现在做什么？我们现在做乡村试验，我刚才讲世界上三种不同类型的农业生产模式，我这里面已经列出来了，所以我们说道理就不讲了，我们讲讲我们的实验，这个大家可能不太了解我这个经验型的学者在做什么，组织者他好像在网上看到了我做过的一些事，说好像民国年间，有一批知识分子下乡，晏阳初、梁漱溟、陶行知、卢作孚等等有一批人下乡去帮助农民搞乡村建设。当时叫做rural construction这是一套社会的渐进改良的历史过程。我们其实就是在当代做着类似的事情。我们也叫乡村建设，只不过我们把它加了个字叫新乡村建设。农村做什么呢？这是一组我们2004年建的生态建筑，就是没有水泥、钢筋的全生态的建材，可回收的本地化的建材，在农村建的。左边那个是一个队部，村部，两层小楼，一个办公室。前面那个半钢架的那个大棚。那是冬天为了让他不烧暖气，用这个大棚太阳照射它吸热，里面是土墙，我们不是水泥墙。土墙吸了热以后晚上就散发热量它就温暖。所以我们这儿冬天不用暖气，夏天不用空调。那这个建筑全木结构，五百年的建筑寿命。是台湾的一个建筑师带着四十多所高校建筑系的学生义务劳动建起来的。再看这个塑料大棚冬天有雪的这个场景，这是一个礼堂，半地下的建筑，也是冬暖夏凉，都是农村中的建筑试验，我们搞生态建筑，不用钢筋水泥，它也是冬暖夏凉，可以容四百个人在这儿看电影，开会，搞活动。右边这个是个两层的农宅，下面这个是在地震灾区帮助灾区农民建的地震房。也就是说，我们现在在乡村社会不想把城市房地产，那个高楼大厦搬到农村去，最终这套体系被怎么说呢？算是被迫停下来吧，为啥呢？第一，有关部门问你有没有建筑规划批准的文件？第二有没有建筑工程公司的资质证书？都没有，没有叫做违法建筑。谁有呢？房地产商有，搞的是钢筋水泥的那些高污染的建筑。因此我们等于就被取缔了，当然你四十多所建筑系的学生来做的义工，他们当然还没有毕业，因此都没有建筑师的那个资格证书，客观地来说，发动社会来做事情有相当的难度，和我们现在这样一套官本位的体制还不是太相符，但毕竟做出来了，我们把它叫做中国农村第一组生态建筑群。我们还搞了生态厕所，那这个接着我们就开始在城里面搞城郊的生态农业。当我们在农村的这套体系被关掉之后，就到城市郊区来搞市民农业，那市民农业主要是靠市民认同生态有机产品，然后你对它做配送，我们现在有五六百户接收配送的市民，每个礼拜两次送菜，送到家。就是完全是有机食品，同时我们在这些地方开办新农夫市集，让所有从事有机农业生产的农民和市民有一个市场来销售他们的产品，所以现在在北京办这个农夫市集的已经有三家了。各个地方其实都可以办，如果你们回到你们的小区，要求你们的业委会，要求你们的小区物业公司都可以要求他们办这种农夫市集，把北京郊区搞有机农业产的这些生产者邀请到小区来销售他们的有机产品，大家就变成可以对接了。我们作为消费者我们没法相信各种各样的标签对吧，因为标签可以贴。那我们可以相信什么呢？相信那些坚持从事有机农业生产的农民。

好了，怎么能够让郊区的农民，或者是其他的农民地区的农民受益呢？我们组织了一个合作社联盟。只要你作为农民，你参与了有机生产合作社，你的产品可以通过我们的合作社联盟，跟市民的网络对接。这就是我们组织的这个合作社产品的展销。那这些是大量的可耐储藏的，可运输的有机产品。鲜活的我们没有那么大的运输能力所以还不行。这样就基本形成了对郊区农民的这么一种服务，或者对搞有机生产农民的服务。那我们现在做的这个道理，慢慢已经开始总结了，我们把经验总结成什么呢？城乡融合的农业三产化。我们叫做市民下乡，农业进城。我刚才讲了欧盟国家的农业新的发展方式是市民下乡，农业进城。什么叫做市民下乡？有一个数字你们可能不知道，在教科书上都没有，你们知道欧盟的农业谁搞？你们可能说农民搞，错了，欧洲的农场主60%以上是市民。也就是说欧洲的农业生产主体已经不再是农民了，60%以上是市民，市民搞农业有一个特点，注意哈他要安全。他未必要那么高的产量，但我要安全。因此欧洲农业你们注意哈，基本上已经达到了安全的标准。主要原因是市民下乡，农业的主体越来越多地改变成市民在搞。作为客观地说，这个东西在中国，我们未必认为这东西在中国可以照搬，但是小范围的试一试总可以的。因此我们现在已经出现了大量的市民到我们郊区的农场去包地，包一块地三十平方一块地，基本上就够两夫妻加个孩子基本就够了。可以保证一年在蔬菜生产季吃自己的菜。然后我们再帮助这些愿意在都市、郊区从事农业生产的市民组成市民合作社。这样大家可以调节余缺，你今天下来了一大批黄瓜你吃不了，你可以调节给别人，别人下来一批西红柿可以调节给你。这样大家就均衡了，从而可以帮助市民在农业生产上组成合作社。大家调节余缺。所以我们说慢慢就变成了这样一种局面。现在我们开春的时候地里面你看一小块一小块，一家一户的市民到我们农场来生产。

其实今天的讲座我本来想我只讲开头，让我们农场的总经理让她来讲，她是一个很矮的小女孩，她是意大利回来的海归，她是北大的博士，然后到意大利读博士，北师大的博士后。现在什么待遇都不要，什么都不干，跑到我们农场去当经理。本来想让她来讲，但是你们那个组织者非让我讲，我说那我就勉强吧，就是她讲比我讲得更生动，因为她是一线的直接操作人员，他们知道这些事情都是怎么回事。

我讲一个故事，这个故事说起来又是比较什么。你们知道前任美国驻华大使是个ABC，就是American born Chinese，叫ABC。那他听说了我们这个市民农园，因为什么的原因，就是很多外国人周末到我们这儿种菜，自己把他的产品带回去分享。所以美国大使也知道了，他就通过其他的在我们这儿种菜的外国人说，我要包一块地来种菜。这事我们在农场的年轻人就问我说，温老师，美国大使要来包地给不给他包？我说让他找外交部，我们不敢接这种事，因为这是两国关系嘛。他来了，你还得安排保卫，这事我们做不到。就类似像这样的事情，当年我们在河北定县翟城村搞乡村建设学院的时候，也是外国人趋之若鹜，他们纷纷要过来当志愿者，来服务。结果一样又是美国使馆一个参赞，听说了以后，通过外交部，找到河北省外办，最后到了这儿，他非得要住在那儿，住在村里边，弄得整个外办非常紧张，我们犯了重大错误。就类似像这样的事情，就是一旦你真的做出来的以后，它真的变成了一个很有反应的这么一个事儿了，那你麻烦真是不少。所以我们说现在呢，当然你说市民来种菜，这是个好事，为啥呢？因为形成了一种天然的信用。为什么老百姓都相信，这儿的菜绝对不会是假的？为什么呢？市民在这儿种菜，你敢使农药吗？你敢使化肥吗？你既然承诺是完全有机，老百姓天天在这儿，他们既是消费者，同时又是生产者。你天天跟他们在一块打交道，你向他们提供什么肥？提供什么种？因此市民在这儿作为生产者，他自然就形成监督。你这儿的信用不用政府给你发牌，也不用什么组织给你标签，你自然就是最好的有机产品，老百姓就相信。所以我从来不打广告。成千上万的人过来参观学习，到目前为止三百多家媒体过来报道。包括海外的媒体，包括西方的媒体。西方媒体一般是挑刺儿的，在我们这儿99%说好，为什么？社会广泛参与，自下而上形成的草根运动，完全是老百姓自发的。我们这些年轻志愿者只提供了基本服务，所以这个场面在我们这儿是一个非常普遍的现象。希望在座各位市民朋友，你们愿意的话上网搜，老一点儿的朋友让你们的孩子上网帮你们搜一下，我们有一个小毛驴市民农园，我们还有分享收获，我们现在的北京郊区已经形成了一个网络化的状态，你们可以就近参与。我最希望的是你们自己在小区里面自己组织起来，把小区的绿地改造成市民菜园。其实这是在发达国家普遍的现象，别说不成，你们没有试。我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周围压力非常大，没有谁认为我能成，现在干了十几年，已经遍地开花了。我只是一己之力，你们这么多人，没做呢怎么说不成呢？更何况我还白手起家呀，兜里没钱。愣干出来了。当然现在它变成了一个教育性的农业，亲子农业。都是家长带孩子，让孩子来知道地里的苗怎么长大的。这些孩子回去讲故事写作文，呱呱的。就比带他去动物园，然后去游乐场回来让他写，今天白云飘飘，千篇一律，写不出东西来。你带他上地里边去，回去写的作文立刻是都给优的，各位亲子教育的作用很直接。这是我刚才说的那个小个女生，就是矮矮的女孩，我们把她叫做博士收割机，她在学校得博士学位太容易了，所以觉得不想干了，于是干吗呢？做农业来了。这是我们的叫做市民生产者的自组织，他们形成了他们的管理，就是市民自主管理。大家知道我们现在的理念那个中国梦已经提出来了，自由民主都提出来了，那我们这就是市民自由地加入，自由地退出。你们自主管理就是民主了，在我们这儿都实现了，中国梦已经在市民农园得到了充分的体现。

这个亲子社区大家知道我们在这儿搞了很多活动，为什么叫小毛驴，当年我们带河北搞晏阳初乡间学院的时候，就为了要有畜民，就是有牲口的农民。老百姓都已经改拖拉机了，我们说不行我们养牲口，老百姓说不行你们养牲口一定是浪费的，我们说浪费也得养。那怎么说服老百姓呢？我动员我太太，让我太太说她的名义出资来养一头驴。老百姓说那温老师的太太要养头驴，她是个城里白领，她想玩儿那就让她玩儿吧。我太太说用她的名义就跟我叫板，说让我出资养驴可以，但我要对这头驴有命名权，我说那你命名吧，她说我命名这头驴叫教授。这明摆着骂我呢。就是这么个故事，等到那边的学院停了，我们就把这头驴拉到北京郊区，现在就变成了一个象征。搞这个每次各种各样的社区，老百姓带着他们的孩子们来搞活动的时候，这头驴成了明星，因为老百姓的孩子都没见过驴。就跟你说大家吃猪肉但没见过猪哼哼，我们这儿又养猪，又养鸡又养狗，又养驴，我们这儿到处都是多样化的。所以老百姓带着孩子来，至少老百姓的孩子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他能摸摸那驴耳朵，他也知道回去接触过了。所以这是一片叫教育农业，是农业的教育功能得到了充分的体现。那我们说农业进城，现在开始你们说不可能。我们在这附近的林业大学，当年就已经建立了校园农业，我们现在已经派出了我们的管理团队，到香港去帮助香港的大学搞校园农业，叫campus garden，college garden，他们搞校园农业就把校园的绿地改造成菜园，让学生，特别是香港这种完全城市地区，学生都没见过农业什么样，让他们在校园里有体验农业的机会。所以我们现在不仅在这儿搞，我们也出去搞。所以农业进城是有可能的。

再进一步地说农业进城是什么呢？其实应该把我们在郊区，多种多样的尤其生产者的产品在城里办生态餐厅。我们现在已经办了几个，当然小本经营，因为我们没有钱，大家凑点办个餐厅，100%的农家产品。这样让人们懂得你的消费是以当季消费为好。而不是远地的那些舶来品，比那个要好。这样现在我们开始搞了一些。包括我们小毛驴市民农园也提供餐饮服务。我们最好的办法其实应该是给大家提供一批灶台，每个人自己地里边的产品，自己下来就上灶自己可以做，最好的还应该是柴火灶。就是各种各样的服务，假如我们有点投资我们能把它搞得更丰富一点，目前情况看还是一批年轻志愿者，一批娃娃们在做。做的呢并不太好，慢慢来。我们现在强调的是自然和人合一的，叫天人合一的，因此我们不搞高技术，我们搞的是低技术，因为低技术低成本，低成本的市民好学，既然是社会农业，市民农业，你就得让市民容易掌握，因为你越搞得高，其实科技含量高了，反而大多数老百姓不熟悉，反而倒做不了。所以我们这样看呢其实有应该慢慢地让市民理解，因此我们现在搞的这些低技术你们看，坛坛罐罐搞的什么呢？本地土壤中提取微生物，然后把它变成微生物的发酵，形成微生物的肥和微生物的药。我们搞的养猪也是本地化的，就是说什么呢？用本地的土壤形成的微生物来搞发酵床，然后用发酵床化解牲口的粪尿。这套体系本身我们说是完全生态化的做法，因此它的技术含量并不高。大家看那个黑色的不是农药，那是用三种东西，就是大蒜、辣椒和烟叶浸出来的汁变成杀虫，完全用自然的方法，而不用化学的方法，这样来杀虫。

刚才那个是人工防虫，下面那个用塑料薄膜那个，这是我们的有畜农业，有驴有鹅，有狗有鸡，有羊有猪，这个都是用有畜农业来发酵床养猪法这种方法来养猪，因为这儿它的产品就是既有鸡又有蛋，又有肉又有菜。它是几乎是大多数农产品都能有。同时我们在这儿搞的是粪尿分离式的生态厕所，不用水冲。当然现在搞的不太好，还有味。按说大家经过训练以后，熟悉使用生态厕所的话就都可以搞。右下脚那是我们当年在河北的村里搞的第一个生态厕所。这第一个生态厕所的故事非常悲催，不像人们想象那么容易。当年我们培训民，让农民在生态所搞粪尿分离，那他一定得把尿尿到尿池子里面，但是大多数人他不习惯，他就是乱尿的那种。所以我们办培训的时候农民来了，我早晨大家尿完了第一次之后，我检查，发现很多人尿到外边了，然后集合排队吃早饭，我让大家唱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唱完之后我说所有人给我立正，站那儿了。我就训话，我说你们谁把尿给我尿外边了？所有人面面相觑不敢回答。我说罚站不许吃饭，没见过老师这么厉害。我非常非常严肃，我说我跟你一块罚站，我跟你一块不吃饭，为什么？就是让你们有个记性，我说到中午还站队，如果还让我看到有人尿到外边咱们中午饭还罚站，到中午再检查没了。要经过训练，就是生态厕所不那么容易。这概念，你想干式厕所没有水冲，所有的粪尿全部回收，然后你不出现污染吗？你无外乎就是循环的嘛。你要想做到这条要训练，就因为我们今天北京一千多万人口做不成垃圾分类的道理是一样的，没经过训练，为什么？公众无组织。我在什么情况下能训练他们？把他组织起来了，让他站队了，让他知道每个人都是member，我是这个队列中的一个成员，你才能说你们跟我一块儿罚站，一块儿不吃饭，大家有了一个组织的归属感，有了个组织的盈亏荣辱，这还能改得了。所以我说每一件小事儿都不容易，这是粪尿分离厕所的具体介绍我就不说了。这是垃圾分类也不多说了。现在我们做这种低技术培训现在已经到农村去做培训了。这是人才培养，大家知道农业本身是学习型的，所以我们大量培养年轻人参加我们的团队，因此在这儿，大家知道一般农村地区大学生是不会去的，但在我们这儿大量的学生来实习。他们现在已经在全国搞了几百家都市农园。已经遍地开花了，都是在这儿实习以后学到的办法，去做的。我们在这儿搞了大量的培训，请了很多大学的老师来讲课。但在我们这儿讲课的老师都是免费的，无偿地贡献他们的知识。他们来也是做志愿者的，这是我们的刊物，这是在这儿搞的乡土社会的文化，农民发挥他们的文艺特长。这是农民跟打工者之间的联欢，搞的这个各种各样的文艺形式，所以把农业变成一种文化。这样农业就不再是一个单一的生产了。等等吧，同时在这儿我们每年有春耕节，我们每年有丰收节。那每年开锄的时候这个节日和丰收的时候节日，端午节日等等各种各样的节日在这儿体现节日文化，同时也推出了大量的出版物，做了很多宣传和推广的工作，那我们现在的经验很清楚，就是生态农业等于什么呢？等于是参与式加社会化。那有机认证呢，我们把它叫做社会认证，它同样可以形成商业信用，这样它就算成一个经验了，开始很多人排斥它，现在已经越来越多的人认可了。希望大家呢慢慢地加入到这个队伍中来。我们最近这几年已经有大量的各地政府的官员来学习来参观，社会组织也每个周大概都有两三次吧，接待各种各样的社会组织，小区居民形成的组织，他们来。大量的媒体来采访，形成我们这个都市农业的对外宣传，也就是我们不用打广告费，它媒体老跟着我们做报道。所以它就变成了一个替我们做宣传了。我们现在实际上应该说总结有三大成果，一是经济效益提高，二是生态效益显现，三是社会效益显著。这是我们总结的情况，那我们进一步应该说推进生态农业向社会农业转化，更广泛地动员广大市民社会各阶层参与，因为人们现在知道食品不安全已经越来越严重了，为了保障我们自己的安全，我们进一步要推进这个生态农业。同时我们正在发起爱故乡，就是把农业变成一个人追求你的家园梦的这么一个文化活动。现在这个爱故乡活动在今年已经全面铺开了，去年我们尝试搞起来了，今年算是爱故乡活动的第二年，正好是中央强调留住乡愁，我们已经做了两年的爱故乡活动，正好符合。那现在大体上应该说这个做法已经基本上蔚然成风了，今天我所讲的这一切都是经验层面的，现在给大家留15分钟，大家可以跟我一起讨论。